印尼本土電商被迫離場告終。圖片取自於：Bukalapak官網
印尼這片熱土上，本土電商巨頭將被迫離場。
近期，印尼上市網路獨角獸公司Bukalapak宣布將停止販售實體商品。自今年2月9日起，消費者將無法再透過Bukalapak下單實體商品，所有未處理的訂單將在3月初之前取消，電子錢包餘額可在3月14日前轉至使用者的銀行帳戶中。
放棄電商業務後，Bukalapak將以預付費信貸、資料包、電力代幣、串流媒體憑證、支付交通罰款、分期付款、信貸等數位虛擬商品為主要營運服務。而從時間上來看，Bukalapak在成立之初以電商起家，透過匯聚印尼本土小商店逐步擴大規模，而後才新增電費繳納、流量包等虛擬產品與金融服務。但在距其2021年上市至今不過4年，Bukalapak電商業務卻宣告結束。這背後是平臺本身獲利困難與不足以應付來自新舊平台的競爭。
財報顯示，2023年，Bukalapak的淨虧損高達1.37兆印尼盾（約27億新台幣）；2024年上半年，淨虧損已較去年同期擴大90%，達到7,480億印尼盾（約15億新台幣）。在自身虧損的同時，Shopee蝦皮、Tokopedia等平台仍在不斷提升市場佔有率。其中，TikTok遭遇禁令後仍以8.4億美元收購Tokopedia 75.01%股份，大力扶持印尼本地品牌商家進駐，使其電商業務迅速復甦。扛不住虧損與競爭，為了在印尼存活，Bukalapak不得不拋棄電商大本營，將市場拱手讓給更強大的對手們。
昔日風光已不再
Bukalapak在印尼語裡意為“擺攤”，這在當地也指向散落在廣大鄉村地區的街邊商店、夫妻老婆店（Warung）。自2010年成立以來，Bukalapak為契合印尼消費者的消費習慣，地推本土的街邊小商店，邀請其入駐平台，並進行線上銷售。
Bukalapak創辦人之一Achmad Zaky曾在播客中介紹道，印尼不同於其他發展中國家，有五分之三的人住在鄉村地區，95%的人會去身邊的雜貨店、售貨亭購物，這種類似街頭小攤的Warung經濟體系一度佔據了印尼線下經濟的70%。不斷涵蓋印尼多個地區之際，2017年Bukalapak也推出了O2O平台Mitra Bukalapak，為小型商店、夫妻店提供通訊類、生活繳費和電子錢包等虛擬服務，該業務也逐漸成為公司營收的重要部分。
2018年，不斷擴張的Bukalapak成為了繼Go-Jek、Traveloka、Tokopedia之後第四家印尼獨角獸。2020年後，Bukalapak在印尼已累積超過500萬入駐商家，7,000萬名註冊用戶，其中日活用戶約1,200萬。一路高歌，2021年Bukalapak也加入東南亞網路企業尋求上市的浪潮，8月其在印尼證券交易所正式掛牌，透過IPO籌集了15億美元，遠超其預期。這成為彼時印尼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IPO，Bukalapak也率先成為印尼四家科技獨角獸中最早上市的公司。
Bukalapak在當時頗受資本認可，其投資者包括螞蟻集團、新加坡主權財富基金GIC與印尼本地媒體巨頭Emtek等。上市後，Bukalapak仍在努力轉虧為盈。但即使2022年整體淨利達到1.98兆印尼盾（約39億新台幣），第四季Bukalapak還是回到虧損狀態。難以持續性獲利或許源自於Bukalapak對鄉村夫妻小店這類下沉市場的追求。這類地區交通不便、交易場景也不夠成熟，拓展與物流等營運成本都較為高。
此外，當Bukalapak證明了下沉生意的可行性，Shopee與Tokopedia等平台也加強佈局，在物流、品牌推廣等方面加大投入，競爭日漸焦灼。時間給了答案，在宣告放棄電商業務前夕，Bukalapak仍舊沒能保持獲利。財報顯示，2024年上半年，Bukalapak的淨虧損達7,480億印尼盾（約9.5億新台幣），較去年同期擴大90%。第三季虧損仍在持續。
虧損同時帶來了股價的劇烈波動。自IPO以來，Bukalapak股價屢次下跌，市場估值也由約76億美元滑落至7.5億美元。去年7月，新加坡主權財富基金GIC作為主要股東也考慮出售股權，對Bukalapak的發展信心減弱。Bukalapak再度重現上市時的風景，培養本土小商店的願景也將止步於2025年，這家獨角獸企業在十餘年投入後將悻悻離場。
落於下風
事實上，Bukalapak在印尼電商市場的排名屈居Shopee、Tokopedia之後；當TikTok席捲全球並開始進入印尼時，Bukalapak的境遇顯得更為緊張。作為東南亞最大的電商市場，印尼已經出現頭部集中現象。 MomentumWorks發布的《2024年東南亞電子商務》報告指出，2023年Shopee在印尼電商市場佔據40%的GMV份額，排名第一；Tokopedia緊隨其後，佔據30%的份額；Bukalapak則排名第三，市場份額僅為11%。
從成立時間來看，Shopee比Bukalapak晚五年，且並非生於印尼本地。但Shopee的版面速度較快。2017年，Shopee自建物流Shopee Logistics Service（SLS）已正式上線。在印尼站點，其平均運費降低了25%，而在經濟最發達的首都雅加達及週邊地區，平均運費更是大幅下調了近40%，這使跨境賣家的訂單量在一周內實現翻倍，增長超過100%。
2018年全年，Shopee的GMV已經超過100億美元。據了解，Shopee曾在雙十二活動當天創下訂單新紀錄，24小時內訂單超過1,200萬單，其中540萬單來自印尼。以如此迅猛的速度，Shopee後來居上，獲得了遠超Bukalapak的市場規模。而競爭遠未停止，TikTok Shop帶著內容電商的新模式進入印尼，並獲得一席之地。
2022年，Bukalapak努力轉虧為盈之時，TikTok Shop在東南亞實現了高達44億美元的GMV，其中印尼市場超過25億美元。此番市場表現，增強了TikTok Shop對印尼的信心與投入，使其成為本土電商平台的強大對手。印尼的小店賣家與消費者也青睞TikTok Shop。 FastData數據顯示，2023年上半年，印尼是TikTok Shop銷售≥ 1萬小店數最多的國家，全球銷售額TOP3的小店有兩家都來自印尼。在進行的帶貨直播中，印尼的總時長與總觀看次數也名列東南亞地區之最。
即使面臨地方政府的封鎖，TikTok也不惜斥資8.4億美元收購GoTo旗下子公司Tokopedia 75.01%股份，重返印尼。在強強聯合下，Bukalapak面臨的競爭變得更強勁。留給Bukalapak的時間不多，經歷業務調整與裁員後，其情勢也未有較大好轉，放棄原先核心的電商業務成為最終選擇。不如實力更強的同時期平台，新生對手也來勢洶洶，Bukalapak僅有的市場規模在不久後或許就會被瓜分。隨著時間推移，Bukalapak十餘年在電商市場的沈浮將只存在歷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