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科技?還是拜年?反思科技拜年

記者/錢克綱

科技拜年這一新興業務,利用無所不在的接收載具,傳遞祝福與問候之語,真正的跨越時間空間的限制。大大嘉惠了遠在異地、異鄉,因為工作或學業暫時被分隔兩地的親友,在一定程度上維繫了情感的連帶,類似的例子在我們的周遭朋友、日常生活,甚至個人經歷上,都是能夠加以經驗的。

正如Castells所捕捉的當代社會的特質「網絡社會(network society)」,在資訊科技的基礎之下,每個個、團體甚至民族國家人都是一個節點(node),依照親疏遠近形成連帶(tie),進而構成網絡。而這樣的網絡之所以不同於過去,在於脫離了固有疆域的限制且與格林威治標準時間(GMT)產生聯繫。即使身處另外一個歷史與文化時空,亦能從當地脈絡短暫地抽離,暫時回到一個想要參與的時空之中。人們再也不會真正離開屬於自己的網絡,除非「停機」。

乍看之下,這樣的現象訴說的是科技使人生更美好的故事。服務供應商,無論是來自於網路通訊軟體或行動電話系統,依照人們情感上的需求開發出新的服務,甚至還提供了標準化的問候祝福語供人們選用。人們不用再忍受傳統習俗-拜年所衍生的塞車之苦,一切都被現代的科技解放了;也不用煩惱挑選禮品、製作賀卡的困難,網路可以提供的範本與花樣多到目不暇己,選擇的問題從不足轉變到選擇的氾濫。

然而,問題也就出在這裡。人們再也無法確定(也可以說很肯定)科技文本裡所指涉的那個「你」,究竟是不是獨一無二的「你」。人與人的情感被標準化的簡訊給理性化,變成可以計算與估量的數量;拜年的情感價值-確認一個屬於我們的情感連帶依舊存在-也在眾多收件者的想像裡給稀釋掉。受話者也就無法確定自己所在對方心目中的位置。

如果說科技是手段,是達成人類目的的手段。科技也必將像是脫疆的野馬,超越人們為之所設定的目標。生活在科技所網織而成的世界裡,沒有人能置身事外。現代魯賓遜,將不會存在於現代社會當中。隔絕在人群之外的個人,從來也稱不上一個社會。科技的弔詭就在於,越想逃離其控制,結果卻是「把嬰兒連同洗澡水一起到掉了」;想要將其當成自身目的之手段,卻反過來成為手段的奴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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